映象新闻
作者：华体会竞猜
最近，华中农大11名学生实名举报该校教授黄某某学术不端、克扣研究生劳务费。举报材料中称，黄某曾直言：“现在的学生不懂感恩，我给他们读书的机会，他们还跟我要钱！”那么，导师是否有权克扣劳务费？劳务费与工资的区别是什么？老百姓在面对劳务费拖欠又能如何维权呢？腾讯新闻与大象新闻共同推出“百姓微律所”系列公益普法直播栏目，邀请专家律师针对热点事件以案释法进行主题法律科普。本期为系列第七期，邀请的嘉宾是北京安剑律师事务所律师周兆成。
大象新闻：前一阵，华中农业大学11名硕士生和博士生，用125页举报信，联合实名举报导师黄某某长期学术造假、克扣学生劳务费、打压学生的事引发舆论广泛关注。后来该校通报称，问题基本属实，初步认定黄某某存在学术不端行为，停止其所有职务和工作。请问，导师克扣学生的劳务费和通常说的工资有什么区别？
周兆成：从法律上讲，劳务费就是个人所得税中的劳务报酬，是指个人独立从事各种非雇佣的各种劳务所取所得的。它与工资薪金所得的不同之处在于，劳务报酬是独立个人从事自由职业取得的所得，而工资薪金所得属于非独立个人劳务活动，即在机关和企业和事业单位中任职、受雇而得到的报酬，存在雇佣与被雇佣关系。劳务费则没有要求必须存在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比如说我们应该发传单，人手不够，一天200块钱请了一些小区大妈来发，这样的一种情况双方之间就形成一个劳务关系，大妈发传单挣的就是劳务费。
宪法规定任何人都享有取得劳动报酬的权利，这里的任何人也包括学生。很多人有个误区，觉得学生付出劳动的话是不需要给付费用的。其实，学生只是一个身份，并不代表其权利可以肆意被践踏或侵犯。一个人付出劳动，就应该获得报酬。导师给自己的学生一些合理的劳务报酬，既合情也合法。大谈免费其实是一种对学生的剥削，特别是有些导师在项目里申报了劳务费，但是发放的时候却克扣了，这不仅是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还是犯罪行为。
大象新闻：研究生劳务费的发放标准是由国家来制定的，还是学校规定，或是由导师自己来决定？
周兆成：对于学生的劳务费发放，一般学校会制定一个发放意见，具体数额根据学生的工作性质和人才层次区分。不同学校劳务费的发放标准也是不一样的。
还有一种情况是，一些科研项目的发起方规定，报项目时要明确包含多少劳务费用预算，具体会分解到哪些工人员去参加了。但一些导师在申报时会存在劳务费虚报很高、实际发放却很低的情况，中间的差价就进了导师的口袋。这既违背师德，也不符合法律规定。
周兆成：这要看经费的出资方是什么性质。如果是企业的，导师的这种行为就涉及职务侵占；如果国家机构出资，导师将其公转私就涉及贪污。
一些导师会利用给研究生发劳务费套取科研经费，这里一般会涉及两种情形。第一种是，学生有很大的可能是参与科研劳动一方，有权利获得劳务报酬，但这部分费用最后被导师占有了。第二种是，学生没有参与到科研项目里，导师通过伪造学生参与科研劳动方式来骗取经费。无论哪一种行为，都是法律所禁止的。
我们常说，德高为师，身正为范。不仅在学术上，在做人做事上，一个老师都可能会对自己的学生产生巨大影响，师德有时候就体现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给学生正常发劳务报酬实际上也是师德的一个体现。
周兆成：出资方、校方、参与人员都需要积极进行经费监管。财务透明，定期公示，导师的操作空间就会很有限。当然，最重要的点是每一个参与者要敬畏法律。
周兆成：对于校方来说，对科研项目负责人要实施起有效的监管。即便该负责人在科研上付出的时间心血、成果产出都很多，校方能够最终靠提高负责人的报酬来平衡，但要避免财务不透明，否则就会出现类似的腐败问题。
大象新闻：“怕受影响但不后悔”“毕不了业也值了”，从学生们这些悲壮言语中，显而易见，在公开举报之前甚至是结果公布之后，学生们都面临很大的压力，都有对自己的学业能否顺利完成的担心。目前学校回应称，将组建导师组全面负责该课题组研究生培养工作。这是一个明确的回应，也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学生和公众的期待是，在黄某某被停职之后，维护和保障好学生的权益，让他们不用因为举报行为而影响毕业。类似举报后学生的权益该如何维护？
周兆成：一个事情的解决有多种途径。我作为律师，还是倡导大家通过正规渠道维权。向法院提起诉讼，向公安机关报案，网络指控等，无论哪一种形式。只要合法合规，都不应该过多苛责。
在学生中还是有很多善良正义的人。这些举报的学生们说宁愿赌上自己的所有未来，也不愿意带着污点毕业，我觉得是应该值得肯定的。不管在哪一个领域，一定要坚决与不正当的行为作斗争。
大象新闻：在这起事件中，走法律途径，可能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维权成本过高；通过媒体或者网络舆论来发酵，又存在一定的概率性，如果没有被关注，很可能就会石沉大海。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学校能够健全机制，能够让学生在遇到这一种的事情后有一个正常的维权途径，这或许才是最有效的办法。很多网友都在评论说，为众人报以薪火者，不可使其冻毙于荒野。您对事件未来的进展怎么看？
周兆成：舆论可以监督一些问题，但问题的最终解决还是要靠有关部门的公平公正调查处理。这起事件中，如果确认导师存在学术不端，他就要承担对应的行政责任。今后他可能会上所属行业的黑名单，学术生命就此终结，是一个严重的后果。
除了学术不端，如果还存在违法犯罪行为的话，移送司法机关调查处理后，还会进行刑事追责。当然，如果他同时是党员身份或者担当一定行政职务，那么也会同步进行党纪和政纪处罚。
大象新闻：2023年7月的一天，邵某去开车时，发现停在车位上的爱车“不翼而飞”，只在原地找到一张《取回车辆告知函》，得知车辆被所有人某融资租赁公司开走。
原来，邵某原系某汽配公司汽车喷漆工，2019年，公司因无力支付劳务费，遂提出以车抵债，双方商议以低于市价的一辆东风日产牌“二手车”抵劳务费12万元，邵某补差价6.5万元。
这辆车被融资租赁公司开走后，邵某向某汽配公司索要车款无果，遂向法院起诉。近日，甘肃崇信法院审结这起车辆“失踪”案，法院认为，邵某明知该车为抵押车辆，但仍坚持以低于市场价值的价格购买，未尽到作为购买方的谨慎义务，车辆自交付之日起，车辆损毁、灭失风险转移至邵某，现车辆被其所有人收回，邵某要求某汽配公司返还车款于法无据。最终，法院驳回邵某的诉讼请求。
周兆成：公司支付劳动报酬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现金发放，这里的现金也包括银行转账的资金。第二种是以物抵债，比如说请工人来干活，但没钱付报酬，拿车抵劳务费，法律其实是并不禁止的。但是对于车辆这些特殊的动产，应该提前拿着身份证到车管所查询下，车到底是不是车辆所有人的。本案中，该公司用租赁车谎称是自己的车，最后抵给当事人，其实是有涉嫌诈骗的嫌疑。不过该公司交付的行驶证上明确披露了车不属于自身个人而是融资租赁公司的，这种情况下，当事人明知这个车是第三方的，结果还是同意了，最后出现法律风险，他就得自己承担。对于当事人来讲，他其实也有审慎的注意义务，但或许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导致最后失去了汽车所有权。
大象新闻：该案中的汽配公司将车辆作为抵债物品，当事人购买车辆时也选择了以低于市场价值的价格购买，如何确保交易的公平性和合法性？
周兆成：首先，要明确该车的权益归属，抵债的汽配公司有没有权利处置这辆车；第二，即使该车属于汽配公司，也要确认是否有其他关联抵押，否则其他债权方后续追责的时候，该车其实也不属于购买方；第三，当事人明知该车存在权利瑕疵，依然抱着侥幸心理低价获取车辆，虽然最后车没了，但从民法典的角度来讲，当事人还是能继续追溯自己的劳务费。虽然当初以车抵债过程中存在问题，但双方债务关系依然存在，汽配公司并没有清偿债务，所以当事人还是能够继续向公司追偿的。
在用人单位工作的话，工资发放上有劳动法保护，也有劳动仲裁和诉讼来进行管制。但在劳务报酬上，监管这一块相对就薄弱一些，更需要出示劳务的一方不能抱着侥幸心理。有些人从事劳务工作，发现对方存在违法犯罪，最后有可能不仅没赚到劳务报酬，还要坐牢承担刑事责任。这两年大力打击的帮信罪上就出过很多案例。因此，在从事劳务工作时，一定要谨慎，依法依规。
大象新闻：如果该案中的当事人不知道该车存在权利方面的瑕疵，汽配公司故意隐瞒这一些信息的情况下，把车卖给了当事人，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周兆成：如果当事人并不知道该车存在权利瑕疵的话，他就属于善意第三方，那么是无需返还该车的。汽配公司存在欺诈，应该承担责任。
大象新闻：据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的行政处罚信息，卫材（中国）药业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给付医师财物，违反《药品管理法》相关规定，2023年5月9日被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作出罚款90万元的行政处罚决定。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依法于2022年9月21日立案调查当事人。
经查，2019年11月至2022年10月，当事人向使用卫材（中国）药业有限公司注册（分装）的雷贝拉唑钠肠溶片（商品名：波利特）、酒石酸西尼必利片（商品名：希笛尼）、替普瑞酮胶囊（商品名：施维舒）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某介入科主治医师以“劳务费”“讲课费”的名义支付费用14笔，共计2.4万元。这14笔费用每笔1000元至2000元不等，由当事人借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某介入科主治医师14次于上班时间在医院内部场所开展工作例会的名义，通过银行账户转账的形式向其给付资金。
请问，涉案公司向医师支付劳务费的行为是否违反了《药品管理法》的相关规定？
周兆成：《药品管理法》明确规定，禁止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药品生产企业、药品经营企业和医疗机构在药品购销中给予、收受回扣或者其他不正当利益。禁止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以任何名义给予使用其药品的医疗机构的负责人、药品采购人员、医师、药师等有关人员财物或者其他不正当利益。如果违反的话，由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没收违法来得到的，并处以30万元以上300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吊销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营业执照，并由药监管理部门吊销药品批准证明文件。
之所以法律有这样的规定，主要是防止不正当竞争，因为医药属于重拳打击的领域，不对市场进行规范，很多药贩子会通过腐化医生，将一些低效、劣质药甚至没有疗效的药高价售给医院，再反售给患者，最后伤害的是人民群众的健康。
大象新闻：该案中支付劳务费的行为，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对于类似的贿赂行为一般都怎么处罚？
周兆成：涉事医生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医药代表钱财，属于受贿行为。除了行政处罚外，如果该医院是民营医院，那涉事医生触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如果是公立医院，担当管理岗位的医生，利用手中的公职力，在药品采购、设备引进等公务中收受贿赂的，则涉嫌受贿罪。这两个罪名，在量刑上有所区别，受贿罪量刑更重。
首先，两者适用的法律有区别。工资是按照劳动法所确定的，而劳务报酬具有独立性。不同之处在于，劳务费只需要支付报酬，但是不像工资一样存在社保等相关保障。
其次，从管理方式上，工资一般会按照企业里的员工名册进行支付，而劳务报酬的支付不按这样的规定管理。
再者，从财务核算的角度，工资一般属于应付职员薪酬的科目，而劳务报酬属于生产所带来的成本或者管理费用、销售费用等科目。
最后，从税务的角度，工资支付一般通过企业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即可，而劳务报酬需要取得相关劳务发票后再缴税。
周兆成：企业即使破产，也要申报债权，其中清偿劳务费具有优先性，因为这涉及到劳动者的报酬。出现拖欠的话，建议跟企业协商，了解拖欠原因，商讨解决方案。有时候，因为别人欠工程款，导致用人单位无法支付农民工钱款，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就积极沟通，也能找到有效解决实际问题的途径。协商不成时，能够最终靠基层人民调解组织和企业争议调解委员会申请调解。
如果农民工和企业之间不是劳务关系，而是劳动关系的话，能申请仲裁或向法院起诉，或者向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行政部门举报。这些都是有效的维权手段。
另外，有些地方政府为避免施工方出现拖欠钱款的情况，一般都有欠薪保障金。用人单位没有很好的方法支付钱款的话，劳动者可以去申请这项保障金。
周兆成：从法律上来讲，比如说在A公司任职，跟A公司签合同，这是常态。但是也存在，在A公司任职，跟B公司签合同。这种情况下，B公司和A公司都要承担清偿责任。因为劳动者跟B公司之间有劳务合同关系，去A公司任职属于劳务派遣。两方连带承担清偿劳务报酬的责任，法律上是没有一点争议的。
大象新闻：劳务承包人能否依照《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条例》向总承包人主张劳务费？
周兆成：一般在维权中，可以向各地的劳动执法部门进行举报，相关的劳动执法监察人员会帮助调解，当然也能够直接进行仲裁起诉。若遇到需要导师清偿劳务费的情况，也可以保存相关证据，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或者教育主管部门进行举报。
周兆成：劳务报酬一般涉及增值税、印花税、个人所得税等。2023年1月1日起，个人，每次不超过500元的，免征增值税，超过500元的，按1%缴纳增值税。印花税一般为0.03%。个人所得税依规定税率阶梯由支付方代缴即可。
周兆成：常见的是企业代为申报，不过必须要格外注意年度汇算清缴的问题。当然，个人自行到税务机关交税也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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